烂剧这么多,4倍速都不够快

本文转载自新周刊APP
(ID:app-neweekly)
作者:贾辉


界面发起的调查:你为什么会选择倍速播放视频?/界面

观众苦“注水剧”久矣。

你有多久没用正常速度看完一部电视剧或一个综艺节目?
 
片头曲、片尾曲、串词、中插广告、植入广告、“水词”废话、五毛特效、不断重复的回忆……需要快进的无聊情节,越来越多

前不久,某视频平台率先推出了4倍速观影功能。在2倍速、3倍速越来越普遍之后,观影速度再次“提速”。
 
“这可真是人类听力极限了”,开启4倍速后,基本上每句话只能听到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,部分动作和画面根本看不清楚。
 
如今,不用倍速播放已经成为对一部影视作品最大的褒奖。


对于习惯了倍速播放的观众来说,已经回不到正常速度了。
 
一边剧荒,一边倍速
 
“给观众喂垃圾,还要人家细嚼慢咽?”
 
网友一句形象的评论,道出了倍速观影群体的无奈和愤慨。
 
如今,倍速功能已经成为各个视频平台的标配,“倍速+拉进度条”也成为了不少人线上观影的常规操作。
 
《2021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》显示,27%的网民会选择加速观看网络视频,近四成的00后群体会选择倍速观看。


现在有多少人只用原速观看视频呢?/《2021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》
 
国内资深剧迷甚至总结出一套“倍速观影指南”:美剧正常1倍速播放,英剧有时需要放慢到0.75倍速,日韩剧1.25倍速是刚好的节奏,而国产剧通常需要“2+”倍速。
 
“我真的在看剧,拖进度条会错过剧情,看解说又没有那种层层推进的感觉,所以我一般用3倍速看,听得清台词也看得到细节。” 

“为什么纠结听不听得清台词的问题?听不清看字幕啊,只要能理解剧情不就可以了。” 

“好的剧快进一秒钟都觉得可惜,又长又臭的剧3倍速都嫌慢。”


这么慢,你受得了吗?
 
对于观众而言,选择倍速的原因,可能不只“赶时间”,还有作品“注水”的锅。
 
国内专业视频新媒体数据监测平台Vlinkage统计了2015—2020年电视剧集数的变化情况,上星剧一般在40集左右,网剧的体量相对较小,一般在14—26集之间,但网剧的集数均值呈现上升趋势。
 
更有趣的发现是,在60集以下的剧集里,上星剧和网剧的集数均与口碑倒挂,集数越高,豆瓣评分越低。而60集以上的剧集,双网口碑逆差最大。在这个体量区间里,网剧均值达到6.5分,而上星剧仅有5.5分。


将集数和评分对比来看,有点意思。/Vlinkage
 
对不少观众而言,国产剧普遍“注水”是他们难得的共识。明明十几集可以讲清楚的故事,片方非要扩充成几十集的“注水剧”。
 
为了扩充集数,在正常的剧情线以外,片方往往会添加更多与主线无关的支线故事、增加大量的回忆情节、安排角色间进行无意义的闲聊……片方费尽心思注的“水”,通通成了观众倍速跳过的目标。
 
“注水”的方式有很多,但目的往往离不开两个字——利益。
 
目前,国产剧的盈利方式主要依赖版权收入和广告植入,增加集数可以增加赞助商的广告植入空间。按集数售卖的电视剧,集数越多,投资方的盈利空间就越大。


当然,“长篇≠注水”,76集的《后宫·甄嬛传》依然是百看不厌的经典。
 
所以,为了追求商业利益,制作方有意拉长电视剧篇幅,已经成为业界的某种“潜规则”。
 
电视剧《香蜜沉沉烬如霜》播放过半时,编剧张鸢盎和制片人刘宁关于剧本“注水”的争议频上热搜。
 
编剧张鸢盎的团队称起初合同约定为36集,最终他们交出了43集剧本,但最后的成片却多出了20集,总共有63集之多,是另一个编剧团队进行了内容修改工作。
 
制片人刘宁则否认了“阴阳剧本”的说法,称加入其他编剧团队是因为张鸢盎团队写得太差。
 
而无论谁是谁非,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:“按小说的体量,这部电视剧撑死30集。”疯狂“注水”、将番外插入正片、多出的支线情节削减了男女主的戏份,成为了不少剧迷“粉转黑”的理由。


63集的《香蜜沉沉烬如霜》,豆瓣评分7.8分。/豆瓣截图

甲之蜜糖,乙之砒霜
 
倍速观影,成为了不少国内观众对付“注水剧”的救命稻草,却在好莱坞遭到强烈抵制。
 
2019年10月,Netflix在测试版本中推出倍速功能,包括0.5—1.5倍的倍速播放功能。
 
让人意外的是,该测试功能一出,众多好莱坞影视制作人就发起了强烈的声讨和抵制。
 
“我们给你提供了好的剧集,请让它们保持应该被看到的方式。”(《爱情二三事》导演贾德·阿帕图)
 
“是不是每一种东西的设计,都必须顺应那些最懒惰、最没品的人?”(《蜘蛛侠:平行宇宙》导演彼得·拉姆齐)
 
“Netflix不可能一意孤行,那样意味着它控制了别人的艺术作品,并且在毁灭它们。”(《绝命毒师》《续命之徒》主演亚伦·保尔)


对好莱坞影视制作人来说,作品被呈现的方式是很重要的。
 
在好莱坞影视制作人眼中,倍速功能改变了影视作品被呈现的方式,是“毁灭性”的,而使用倍速功能的人则是“最懒惰、最没品”的。
 
《碟中谍4》导演布拉德·伯德表示:“又一个超级坏的主意……是对很糟糕的观影体验的又一次恶化。”在他看来,本来使用手机、平板等小屏幕播放已经是非常糟糕的观影体验,新推出的倍速功能必将更加恶化观影感受。
 
当然,对于国外观众而言,倍速只是给他们在遇到无聊情节的时候,多了一种快进的选择而已,他们自然是欢迎这种改变的,只是好莱坞的影视制作者并不希望观众拥有这种权利。


选择权,其实一直在观众手中。
 
反观国内的视频平台,除了倍速功能外,还推出了许多观众“喜闻乐见”的附加功能。
 
只想看全片最高潮的精华部分?“绿镜”帮你统计观影频率曲线,曲线越高就代表该处停留用户越多,越有可能是最精彩的情节。
 
只想看某个演员的片段?“只看TA”功能成为了粉丝的“剪刀手”,一键直达“某某cut版”“某某纯净版”,让粉丝可以直接观看喜爱的演员的片段。
 
上班太忙,没时间追剧?没关系,“听剧”也可以嘛。这个功能可以将视频音频化,用户可以在不方便观看时通过声音了解内容,通勤路上的时间也可以利用起来。

电视剧,还能用“听”的?
 
加快刷剧速度、满足“碎片化”观影,甚至可以“闭眼”追剧,毋庸置疑,平台的这些改变都是为了尽可能拉长用户的停留时长,迎合用户的需求和喜好,把用户留在自己的平台里。
 
只是,无论是视频平台还是观众,其实都心知肚明:这些功能多少有些隔靴搔痒,真正好的作品,或许不需要加这么多无关痛痒的“佐料”。
 
榨干“水分”,不该靠倍速
 
上世纪80年代,国内的电视剧基本在20集以内。只有25集的1986年版《西游记》,已经是当时非常罕见的“鸿篇巨制”。
 
到了上世纪90年代,电视剧的长度逐渐逼近40集,再后来,动辄七八十集的电视剧越来越多。

25集的1986年版《西游记》,在豆瓣上有28万人打出了9.6的高分。/豆瓣
 
让人遗憾的是,越拍越长的国产剧,大部分并没有越拍越好。
 
为了打击电视剧“注水”现象,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在2020年就发布了“限集令”,提倡电视剧及网剧不超过40集,鼓励30集以内的短剧创作。
 
与此同时,一些短小精悍的网剧逐渐突出重围,获得观众的喜爱,比如12集的《隐秘的角落》、12集的《我是余欢水》、18集的《龙岭迷窟》等。
 
没有了冗长烦琐的“边角戏”,短剧用自我“榨干”的觉悟、精益求精的态度,赢得了观众的喜爱。


 “太长不看”逐渐成为了观众的默契,短小精悍的网剧得以脱颖而出。/《隐秘的角落》
 
显然,想要彻底消灭“注水”剧,是一件需要多方面努力的事情,和行业的规整、片方的自觉、观众的选择都分不开。
 
或许,对于不少使用过倍速功能的观众来说,正常速度观影早已是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了,难以习惯。
 
不过,当有一天观众能主动从n倍速切换回1倍速,大概就说明中国的影视剧真的进步了。


[1]国内盛行的“倍速”功能,为何在好莱坞遭到集体抵制?丨网视互联
[2]《雪中悍刀行》开播,你用了几倍速看?丨@文化产业评论
[3]快进、快进、快进,我们终究坠入了“倍速世界”丨真探Alpha 
[4]广电总局“限集令”,真能挤干注水剧“水分”?丨猫影文娱
[5]近六年电视剧集数观察:“80+”终结于《如懿传》,“20-”口碑高、难登卫视丨Vlinkage
[6]我用二倍速追剧,成功拧干片方脑子里的水丨刺猬公社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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